Le château de Jannell

Friday, October 29, 2004

逝,所謂的散佚與流浪(1)

所以一天天也就這樣飛奔似地逝去,
每一秒鐘都是個當下,每一個呼吸也在稍作停頓之後成為過去。

時間就這樣來到了它預計中的或意外拾得的位置,
點綴的是繁星點點的夜裡,一屢清新的香氣掠過,帶來的是平和與安適,
那種在已經過去的每個季節與夜晚裡都曾經入夢過的熟悉感。

生活終於開始脫離停頓的禁錮,
卻也一步一步更走向鐘擺似的規律軌道,
每晚入睡前都驚覺到一天的結束竟是如此迅捷,
每個黎明卻又是如此遙遠,
夜延伸地越來越長,隨著意識的逐漸清醒而非沉睡,
逐漸感受到疲倦的蔓延像是風雪中旅人所在的那條永無止盡的長路。

和久未碰面的L在變了樣的熟悉小店裡聊著,
想起大學時代成天就在這些巷弄之間和朋友窩著聊天喝下午茶,
記憶中TU特製的冰淇淋布朗尼蛋糕成為那個夏日裡最甜蜜的一道回憶,
和S與R在高腳椅上談笑間所留下的那一盤被嫌棄的焗烤麵,
還有Y所推薦的長島冰茶加起士薯條,所伴隨的一個溫暖夜晚與一席有趣至極的談話。某個下午從旁經過看見那個美麗女子倚著落地窗看書的模樣,後來發現那竟是同班同學….
而如今這間頗具有指標性意義的咖啡館不知何時竟已不復存在,只能在記憶裡探索那些時日它所存在的意義。

夏日裡的旋轉飄蕩已經零落在某個瞬間裡沒有了夜隱的流。

走近唐山書店,看著書頁裡夾放的熟悉小紙條,
想著那些個夜裡窩在滿溢著濃濃書味的店裡隨手翻閱剛到的新書,
一邊喝著七里亭的珍奶一邊觀察著買書人的模樣,
快打洋時查詢存貨的時刻,靠著記憶與推測尋找那些隨著新主人離開的書本原先存在過的位置,穿梭之間也順便發現了一些未曾注意過的有趣書本。
這書店沒有連鎖書店的繁華優雅,卻自成一格地有它自己的沉穩靜謐,
也就是在這裡第一次讓我看見了馬克思的共產宣言與班雅明的說故事的人竟也可以有長紅銷售的可能。某個夜裡,巧遇鼓應老師和師母的購書之旅,滿頭白髮的老師手捧著一疊簡體書笑咪咪和我閒聊,我想著他筆下所詮釋的存在主義與┘課堂上談到尼采時的神采飛揚。

經年,那些時日與人。

Thursday, October 28, 2004

【Reflection】

古曰:「上善若水」。

so be it.

Wednesday, October 27, 2004

【Meditation】

「人們追求智慧是為了求知,並不是為了實用。這一點有事實為證。
因為只是在生活福利所必需的東西有了保證的時候,人們才開始尋求這類知識。
所以很明顯,我們追求這類知識並不是為了什麼別的好處。我們說一個自由的人是為自己活者,不是為伺候別人而活著;哲學也是一樣,它是唯一的一門自由的學問,因為它只是為了它自己而存在。」

---Aristotle, Metaphysics.

Tuesday, October 19, 2004

十面埋伏,倒戈向隅。

當過多時刻的事與願違一同堆積起來的時候,
許多原本以為的方向與路徑也開始變得迥異起來。

最近的生活持續在一種失序的狀態中呈現散落的步伐,
在一與二接續之後的三突然降落在看不見的城市裡,
尚不暇細想,它們便就自己轉向了不同的山林小徑裡去,
似乎是缺乏能力去解讀這些枝枝節節的繁複耽溺,
舉起了雙手,擁抱了風中一點也不熟稔的氣味,
在迷霧中漫步,信手捻起一株枯黃的野玫瑰,
走著走著,突然什麼也不想留下,只想逕自一人安靜地離去。

這種持續想要孤立的狀態籠罩了整個心緒,
我在我的空間我的呼吸裡望見了白紙般的虛假偽事,
看穿了雙手無法施力的空乏,
轉眼間逆流般的失重緊緊壓住了自己無法喘息,
那是一片巫山雲雨阿,你說,
又何必拔劍怒目相視?

墜落的力量很深很急,
這速度就像是火中的蝶鶴幻影般虛假,
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你這樣大聲奮力吶喊,
我也不想望任何深刻的清醒。

V說我的文字退步了,連流水帳都寫不出來。
這話可謂是深林裡暮鼓晨鐘的遙遠清晰,
一下子肌理裡藏匿的神經一股腦兒站立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地沈睡了,
這一睡,卻是一兩個月不動聲色的過去。

我的世界我的手指我的腦,
冰凍在極地的大冰窖裡,
我的眼和鼻卻在南洋蕞爾小島的濕地上匍匐前進,
顧不得前方一陣陣槍林彈雨般的蟲蛇雜處,
我的嘴和我的耳卻晾在不上不下的金字塔人面獅身像上,
裝模作樣地作勢唬人。
我的肢體們這樣懸浮著在荒蕪的大海上隨著風與浪起伏不定,
它們這樣凝聚,像是有了十足默契。

你說看不見的是心呢,
心在哪裡人就在哪兒飄移,
管他那麼些繁文縟節纖纖細細的規矩禮儀,
完整的不該是身體而是心靈,
悵然的不是理性而是那一片天也捕捉不住的情感。

“他等了她三年,卻敵不過他與她的三天。”
張藝謀的電影,色彩濃烈的影像交疊,
而我愛的是停格的暫靜,
時間若是倏地停止,這一切也顯得不那麼是非完全。

我知道我執著與膚淺,
看見的盡是短瞬間的光火縱躍,
你迷惘地說你不懂,我笑著說我本無意讓你懂。

我開始大刀闊斧斬斷那麼些黏黏膩膩惆悵未果的虛情假意,
一刀一劍刺在你心口沒有半點遲疑難耐,
你說你帶著假面猙獰著笑容所為何來,
我什麼也沒說只說了聲,這不過就是某個難解故事中的劇情唄,
何必追問原由?
你氣不過眉心微蹙噘小嘴呢喃著要掙個答案,
於是我留給你一排飛刀一柄短劍,
就這麼轉身直衝衝再也沒回來過。

我不知這麼一寫到底是說清了多少這些日子來交纏紛飛的思緒,
但想必和你想像中的,老友們互訴別來情由的語法模式不同,
再轉念一想其實要這麼字字珠璣地記錄下生活裡一點一滴逝去的與離別似乎是種無理的要求,畢竟有誰能夠不去相信那個人無法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的預言?

我嘗試要記錄些什麼又試圖去成就些什麼呢?
不如說是我究竟要把這些個明明白白生活裡上演的戲碼劇情轉化成哪些文字拼湊的情緒想像意圖剪影來得適切。
這文字沒人能懂,這語句恍惚模糊,但這不正是這些時日以來鎮日糾結在心坎裡的情緒麼?

你要去奮力掙扎些什麼,又要頷首應和些什麼?
你走了二十幾年莫名的路途最後引領你要上哪座山描繪那片雲彩的斑斕絢麗?
又或者你傾一世的飄移晃蕩要去追究哪些緣分際遇?

最後你什麼也握不住手,只是站立垂首凜然於風,
因為你終究什麼也沒做,連舉劍自刎都嫌它過於多餘。


Sunday, October 10, 2004

白晝交界的曲折微光。

相較於夏日的炙熱難耐與鬱悶混沌,對於冬日裡微冷的清晰倒是偏愛許多。

我們在尋找的時候總是迷失,而迷失的時刻卻總是清醒,並且對於那些模糊不清的焦聚凝想,看望地這般透徹。

在一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創刊的新潮文學雜誌上,看見許悔之的專訪,他說他願意用盡一生的生命只為了寫一首詩。

黑暗的劇院裡那盞獨白的聚光燈打在他與她的身上,
我看見他們身體細微的顫動,還有那雨絲所撼動的迴盪徜徉。

我在午夜距離地面十三層樓高度的地方,伴著突如其來怎麼也不順暢的呼吸,想著如果生命在這一刻靜止,會成就出什麼模樣的永遠。結果最後當然是在扼抑著的強迫規律下地進入不安穩的夜眠,將那些怎麼也不會有解答的議題拋在腦後,專注在微弱的呼吸上逐漸讓意識掏空,緩慢地與寂夜一樣沈靜。

我想著Y曾經說過的,你的確是屬於在舞台的。
我安靜地想著我和我的舞台,黑暗之中樂聲響起,在一陣悲傷的獨白之後,起了身,開始在不同的色彩裡獨舞,最後以清唱的方式結束了那一個句點。

遙遠,但你知道,缺少了夢想究竟我們還能夠剩下些什麼呢。

我想念起那一個午後,
我對著琪蒂說,「如果堅持原則是頑固」。
那一個夜晚,S站在我身後,我站在舞台的中心,對著黑暗裡稀疏的觀眾席,唱著”Eyes on Me”。那些個辛苦排練的傍晚,在系管前面的空地上,望著R與F,我蹲在角落左思右想這一幕到底該怎麼走位,他又該如何牽著她的手。在系辦裡頭一次又一次,邊和D對Key,一邊脅迫大家把所有的英文歌詞硬是背熟。
還有那一年,青澀的自己和A扛著兩台大型手提音響,克難式地在小小的舞台邊從容地換著一張一張的CD,飛進飛出的音樂襯著K那一幕精湛的演出,她哽咽的聲音讓我幾乎就要掉下淚來。
還有就快要放入記憶最底層的,和M不知哪兒來的興致編了好些個當年時興的非廣告,還有和L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答腔抖包袱。

在這些已經用盡心力經歷的記憶裡,那種深刻的感動總讓我感覺到比快樂更過癮的時刻,有些時候它們甚至已經那樣接近永恆的凝致。

在那些不經意中已然逝去的時光裡,我似乎有著許多的機會更走近夢想一步,卻不知為何總是一再錯過。

我想有些時候,生命中的每一個錯過其實都蘊含了一些別出心裁的際遇,
它們就像是白晝與黑夜交界的微光,有些曲折,卻真實且深切。

當非聽見我說開始學跳舞的時候,
他只說了句,嗯,你終於完成了你的一個夢想。

不知為什麼,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突然間變得清醒,
是的,在數著一個又一個逝去的日子裡,
我已經或多或少踏出了一步,更走近了夢想一些,
並且在幾個月後似乎也成就了一種些微的什麼,
儘管它們在整個旅途中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B說如果你不主動去追求些什麼,它們就會這樣簡單輕易地過去,直到最後什麼也沒有。

我突然想念起墾丁的熾熱陽光,那種風吹在臉上都像是烤爐烘出來的暖氣感受。還有那一片透藍的海水與白沙。在現在這樣的季節,我卻僅能聽見輕風一呼都可能凝結一個時刻的冰冷。而那一切就像是夢境。

我和我交錯而過,
身份不可考,位置與位置擁抱卻沒有交疊。

在黑夜裡,這聲音顯得黯啞而低沈,像是低訴著一股隱流,緩緩流向生命裡每一個無意追究的間隙與空缺。

此時,此景,昏盲的草失去呼吸。

熟睡的雨吹散了香氣,迢遠的朝圈住了雲,墜落的魚翻覆了一整片海。

而夕陽逕自獨舞。





Sunday, October 03, 2004

中間。

天氣逐漸轉涼了,又是一個夏季逝去。

夜晚的時候我透過散著雨滴的車窗向外看,
不知是巧合還是自然,機車上一對對情侶紛紛在拉了拉外套之後緊緊地用雙手圈住前座的騎士,安全帽和口罩讓我看不到她們臉上的表情,但卻彷彿還聽得見風吹的聲音。

我其實還滿喜歡騎車的快感,那種風與陽光快速跌落在身上、臉上的感覺,當然還有兩個人之間那種貼近的溫度與距離,像是種無語的擁抱。

不過好像在大部分的時間裡,
我和與世隔絕的轎車擁有比較多的緣分。

開車的時候我總是喜歡讓天窗開著,
似乎是在想像風在耳際呼嘯而過的聲音,
還有一整片金黃色陽光透過綠葉散落下來的美麗,
不過就像是想像本身的不真實一般,
一切都少了那麼點溫度,卻多了空調與音樂。

我其實並不知道過去會在過去之後離的多遠,
我想著T所寫的,那片像是永無止盡的沙漠,
而那些片段又會在哪些位置停留下來不再言語。

我想起那個凌晨三點,你從地下室走出來,微醺著撥電話給我的時刻,我感動的想哭,想我們再沒有如此靠近過。

想你在一個人心裡所佔有的份量,它們那樣微妙卻惱人。

經年之後,我看見這樣的你,和記憶中如此相異,卻仍看得出那是你。
我想起整整三年,我安靜地將目光放在你偶爾轉身的片刻,那般沈默卻深切,儘管你似乎從來未曾察覺。第一次,我感覺自己竟然可以擁有這樣強烈的掛念。儘管現在的自己,覺得那時其實什麼也不懂。

我想起白色梅花的香味,還有那一整片微冷空氣中,輕靠著躺在草坪上的我們。

T對著我說,「過去已經過去,我看著它們,就只是給了一個微笑,僅此而已。」我突然覺得他好勇敢,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卻似乎還無法如此灑脫的事情。看著自己的全然推拒與掩藏,算不算是一種逃避?
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一些你認為已經離得太遠太模糊的記憶,在某個瞬間卻突然跳躍出來佔據你的全然知覺?遇上這樣的時刻,我經常顯得驚惶失措。

後來的後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你的時候,總是感到悲傷不已。這似乎不是當初所能預期的景況。但是當我看見你的時候,卻又感覺不到任何眼淚。這算不算是一種中間?

關於該走得多遠,才能遠遠把那個時刻的你拋在腦後,我還是沒有答案。儘管你所說的再見,其實已經那般遙遠。而我們也都已經不是自己。

T深沈的呼吸聲正在用一種平穩的速度把我的不安、恐懼、脆弱與反覆輕輕地一層一層包裹,並且逐漸溶解。而那些不知何時留下的傷口也一點一滴緩慢地被填補,儘管我其實並不知道它們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可以確定的是你在我心裡的份量已經逐漸繪出了它自己的輪廓,以一種連我自己都還來不及察覺的速度。親愛的你,我喜歡你看著我的眼神,還有你微笑的樣子。這些像是前所未有的真實。儘管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去談論永遠,卻仍舊希望這一切能夠就這樣溫暖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