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失去半徑的圓。
於是我點了下左鍵,
打開一頁嶄新的空白,
想著這樣能夠重新開啟些什麼。
看著地上凌亂的步伐,
選擇了呆坐與沈寂,
想要擁抱些什麼過於重要的過往,
卻不由自主地又飛越到愈發真實的現在,
如果這些都還不夠,那麼該怎麼辦。
但是你知道,選擇終究是選擇,
它不預示結局,但卻不能中途退出逃避結果。
事實上也沒有什麼理由值得轉身離去,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意指除了持續前進我們從來也就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我望著黑色衣櫃上去年影展意外獲得的電影海報,
拉司馮提爾導演的厄夜變奏曲,
想著是該到了卸下它的時刻了,
這一年以來,關於電影裡所描述的負面人性與現實重圍,
已經理解地太多,不再需要任何題點。
倒是書桌上方楚浮的四百擊還是沒有任何置換的念頭,
原因很簡單,關於Jean-Pierre Leaud在最後一幕裡,
站在海邊倏忽之間回首的那一個眼神,
我還未能真正理解,
而關於在散戲時走出戲院,
蹲在街角避風處點燃的那一支菸,
氣味也還未能全然散去。
所以生命終於走到一個遲滯不前,
不知如何進退的尷尬點,
生活失去了重量,腦袋失去了思考的脈絡與空間,
發現自己逐年累積起來的知識與思緒正以一種無法計測的速度不斷流失,
一點也不給自己任何機會去探討為何與如何得以如此。
午後的風枕著冬日裡少見的陽光卻吹得特別涼,
拉緊了衣服我其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言喻,
衣服、包包、鞋子、圍巾與外套,
長著腳在它們的世界裡奔逃,
我隨手翻閱撫弄,
卻像是失去了與它們溝通的能力,
只是看著它們這樣展示與被展示,
以不同的價格與價值貼上了標籤,
以不同的姿態貼近了身體或淒冷的垂掛,
金錢與金錢是它們來去的負載體,
宣示與展覽像是它們的畢生職志,
在跳動與移動的過程當中,
意義的創造與堆疊並不是因為價值本身,
卻更像是以人的關切為中心,
把符號框架在特定的身份與舉動裡,
我聽著Goffman大喊著演吧,盡情地表演,這是你們的舞台,
聽著自己呢喃低語著,是自我吧,是本質吧,是本然的實存吧。
我想我是有一點瘋狂了。
在推開了Niccle Kidman的臉之後,
我看見滿滿的黑色大箱子裡各式垂吊著的衣裳,
這肯定不是潘朵拉的盒子,
原因是我總是記不起這盒子的典故到底是要傳達些什麼,
在不瞭解的狀況下只好在必須標示肯定與否定的問句當中直接走向了否定。
這好像是種再正常不過的邏輯,
當事情尚未明朗表態或者證據確鑿的同時
直接走向了逃避或者否定,
宿命論在此派不上用場,
而未雨綢繆其實只是想減低期望落空時的傷害。
所以總是很少有人能夠總是堅持希望與肯定,
像魔戒裡那種永恆不死的希望與信仰在實際生活中大抵都是模糊地面目全非,
Sam說,因為我們要相信,總是有一些好的事情存在,值得我們為他犧牲一切奮力抵抗。
如果說我們對抗的是命運的曲撓與試煉,
那麼所謂的好,又該是些什麼。
是真誠的情感,是對於信仰的忠貞不二,或是人與人間以任何方式在任何時空裡所建立的小小幸福?
我想生活的幸福是逐漸被平凡的小小愉快所鋪設堆疊而成了,
過去總以為特別與不凡才能創造快樂,
但慢慢發現許多平凡的瞬間卻逐漸能凝動成永恆,
一個微笑、一個簡單的回首、一個髮絲的輕微碰觸、一個深情的眼神、一個專注的諦聽、一個牽手的瞬間、一口乾渴後飲注的白開水、一個發呆時平靜的狀態、一個發現驚奇的美麗…。
如果命運的走向總是無可自拔地牽引著我們起起伏伏,
那麼維持內心狀態的平和本身是不是會比理解起伏來得重要?
我想我們都太善於往前衝或往後退,
對於保持某一個程度的恆定狀態卻總是感到棘手,
我想我們一輩子都不免面對一種無可抵逆的宿命,
就是以人本身的不平衡本質去追求那種平衡的滿足與幸福,
就像是薛西佛斯注定要推動那塊不斷下滑的落石,
我們總是必須以不斷追求超越本身能力所及的平和為目標,
Decartes說幸福是來自於內心真正的平靜。
我只知道我們似乎是一直不斷在企求著一個不可能被完成的目標。
V總是說,不管怎麼樣,想得再多,該做的還是要做。
我想目前的自己大概是處在平衡稈的末端,
遲遲不能有所反應。
新的一頁又被填滿,
離我的25歲生日又走近了一些。
I know something’s gonna be different.
而我只想在站在這個路口,
再回頭看一眼,那些過去,
那些不論何時被牽動,
都感到一陣疼痛卻麻木的記憶。
所謂的甜美早已冰凍在那個時點裡,
雖不傾頹變質,卻怎樣也帶不走的片刻。
我問了你一個奇怪的問題,
而你沒有反問,一如以往,
所以,我想那就還是把它們都鎖在過去裡吧。
但會不會是因為這樣,
所以你總是沒能聽到那些我幾乎就要說出口的話。
也許,這樣也好。
簡單,或許正是我所需要的。